蔡焜霖前輩略傳

蔡焜霖前輩略傳

SYAX夏和光 提供

蔡焜霖於1930年12月18日生於出生於台中州大甲郡清水街,父親蔡梅芳,母親蔡賴悅嬌。家中兄弟姊妹共十人,蔡焜霖總排行八。

蔡焜霖在日本統治時期接受教育,清水公學校畢業後,就讀台中州立台中第一中學校(台中一中),戰後繼續就讀該校(改稱「台灣省立台中第一中學」,仍簡稱台中一中)。

1947年二月底二二八事件發生,蔡焜霖和很多台灣青年一樣,逃到山上避難,他躲到吳厝里山上親戚的房子。1949年高中畢業,因故放棄升學,任職清水鎮公所國民兵隊部事務員。該年9月10日他在清水公所加班時,被便衣憲兵帶走,押送至彰化憲兵隊審問。11月判刑10年。

翌年3月10日蔡焜霖從軍法處移押至新店看守所,父親至看守所會面,當時他不知道這是和父親最後一次見面。5月17日蔡焜霖與第一批白色恐怖政治犯一起被移送至綠島新生訓導處。他的父親不堪兒子焜霖被捕入獄之苦於1952年4月懸樑自殺,家裡特意不讓他知道。母親蔡賴悅嬌在1954年6月、9月曾二度透過清水鎮長蔡卯生轉請保安司令部,希望能夠讓兒子保外服役,惟獲得「未便准許」的回應。

蔡焜霖在綠島再教育營認識出身台南的蔡炳紅,成為好朋友。蔡炳紅因「綠島再叛亂案」(事後稱法)與28位難友一起被送回台灣審判,蔡炳紅等12人原本判無罪或交付感化,經核覆後全部變成死刑。1956年1月13日同遭處決。蔡炳紅以26歲英年受處極刑,造成蔡焜霖一生的痛。

1960年9月10日,蔡焜霖坐滿10年刑期(綠島9年4個月),從綠島回到台灣;回到家中才知道父親因他而自殺,人子之至痛可能只有死時才得解消。

出獄後備嘗艱辛,其後從事廣告和出版業,其中以創辦少年讀物《王子》半月刊最特別,對台灣社會的影響亦大。在這裡我們省略這段經歷,但有兩件事必須提,其一、蔡焜霖僱用不少綠島的難友,常遭警察局臨檢;其次,他協助台東紅葉國小少棒隊來台北參加比賽,贏得冠軍。

蔡焜霖於1999年3月自國華廣告退休,邁入人生另一個階段。退休後,從2000年起,全力投入白色恐怖時期的轉型正義工作。2005年與盧兆麟一起將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發行的《人權之路:台灣民主人權回顧》翻譯為日文,並成為基金會的義工,協助中日文翻譯。2009年7月起,擔任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第四屆「綠島人權之路 青年體驗營」(有時稱「白色之路 青年體驗營」)隨隊講師;共參加14次,其中12次在綠島,2次在景美園區;加上其他活動,粗估到綠島數十次。2011年12月國家人權博物館籌備處成立,到正式開館,他都皆參與其中,重要活動也幾乎不缺席,長期擔任志工。他和前政治犯陳欽生前輩,以及青年音樂人艾文組成「歌唱三人組」,在無數的人權活動中,為參與群眾帶來美妙歌聲以及正向力量。

蔡焜霖支持年輕人,曾於三一八學運剛開始,就帶著楊俊隆、蔡炳紅照片進入立法院議場給學生打氣。2015年5月,他聲援高中生的「反黑箱課綱運動」。

關於自己的白恐遭遇,蔡焜霖曾於1990年在台中一中畢業四十週年紀念刊物發表日文文章〈青春の墓標〉。1999年該文的中譯在《聯合副刊》刊登,這是蔡焜霖首度以中文對國人公開自身經歷的白色恐怖(由於多重殖民的關係,用日文發表在台灣社會等同「無效」)。2011年自述文章〈少年書呆子牢獄之歌〉,收入《走過長夜》第一輯《秋蟬的悲鳴》。2019年5月,蔡焜霖口述、蔡秀菊紀錄撰文,《我們只能歌唱:蔡焜霖的生命故事》由玉山社出版。

以蔡焜霖白恐遭遇作為創作藍本的有兒童繪本與舞台劇。2017年5月玉山社出版吳易蓁撰文、廖佩慈繪圖《愛唱歌的小熊》,同時發行《上溫柔的勇氣──蔡焜霖牢獄與思念之歌》有聲之書,艾文編曲/文字,由蔡焜霖前輩主唱,第一部分是牢獄中大家常唱的歌,第二部分是思念的歌。2020年海島演劇演出林志遠導演的《那就唱歌吧──蔡焜霖》(賴謙德飾演蔡焜霖),全台灣巡迴六場。

以蔡焜霖的一生為主題的漫畫套書《來自清水的孩子》,由游珮芸、周見信編繪,於2020年出版第1至3冊,2021年出版第4冊。這套書受到國際出版界的重視,目前已有日文版、法文版、阿拉伯文版、德文版。英文版、韓文版分上下冊,上冊預定於年底出版,義大利文的版權亦已售出。

蔡焜霖受到完整的日文教育,日文造詣高深,2020年5月,他和高英傑翻譯、周婉窈編註的《高一生獄中家書》,由國家人權博物館出版。

2021年9月蔡焜霖獲得日本政府頒發「旭日雙光章」。

2023年9月3日蔡焜霖辭世,實歲92,台灣歲93。

蔡焜霖以他生命的最後二十餘年,積極參與台灣轉型正義的落實工程,參與之密度以及他帶來的熱情和力量,感動非常多的年輕人,普遍受到他們的愛載,相信他的信念會透過新世代傳承下去,直到島嶼天光。

(周婉窈整理編寫 2023/09/22)